辜月壬午

【周黄】海的那头是海盗09

09

      “黄少，你刚刚把那两人做掉了？”回到船上船长室，卢瀚文好奇道。见血多了，黄少天就算把血衣换下来，身上沾过血的事也瞒不住他。

      黄少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郑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发觉情景不对，捂了捂嘴象征性地站定，点了点头，变回了严肃的样子。看到身边的队友的表现，定力好如徐景熙也忍不住以拳抵嘴唇，深呼吸，还是挡不住肩膀一下一下地抖动。

     “你们够了啊！”黄少天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不就是被鸡血泼了一身吗！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郑轩和徐景熙再也不压抑内心的爆笑，捂肚捶桌踩地，似乎要把全部的笑意发泄出来才好，就连一旁的喻文州也偏过头去不让黄少天看到他的表情。卢瀚文也凑起热闹，先笑为敬。独留下乖巧懵懂的周泽楷，左右看着几个大哥哥笑得平日里苦心经营的形象都崩塌了，内心充满疑惑：这时候是不是该笑？可少天哥哥的表情不是很开心呀……

     “哇黄少厉害呀，不愧是剑圣，出门都有鸡血相迎！难怪我说黄少身上这味儿……”卢瀚文不失时机地打趣道，船长室内的笑声更加响亮了，引得许多船员伸头来看，却见门是关着的，只好消去自己的好奇心，专心做事去了。

     “你们几个！你们几个的形象完全崩坏了好不好！看看人家周泽楷，人小但懂事！不落井下石！”

     郑轩一看，不妙啊，怎么能让周泽楷独善其身呢？赶紧凑到他和卢瀚文中间，微微弯下身子说道：“黄少埋伏在那些人下榻的酒店的窗帘后头，那俩人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走到桌子旁坐下，就被从窗帘里突然冒出的拔刀斩吓蒙了。”

     纵横海上好几年的剑圣是何等耳力，听到这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郑轩不为所动，继续讲到：“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打斗，剑圣大大把那两人敲晕绑起来之后，就从窗子跑出去了。结果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一个刚杀完鸡的大婶，手里还捧着一大盆鸡血鸡毛之类的。这黄少哪也是闲得慌，非要跟人打招呼什么’早上好啊大婶’，吓得人大婶一抖，一边喊着’现在是下午啊，还有谁是大婶啊你这小子！’，一边下意识就把手里的盆给拨了出去，正好泼着黄少的战袍。我们都蹲在屋顶上呢，见着他满身鸡毛，又不能暴露，你都不知道憋着多辛苦。”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脑袋。

     “什么叫闲得慌！我这是发扬尊老爱幼见面打招呼营造良好社会氛围的美德好不好！”

     听到来龙去脉，周泽楷想象了一下当时混乱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黄少天见郑轩又带坏自家小孩，气得朝这个方向杀来一个恶意满满的眼神，正好和周泽楷笑得弯起来的大眼睛里头亮晶晶闪着光的眸子对上，心中就是一个咯噔，杀意瞬间消失。

     黄少天凶不起来了，只好等大家的笑声平息以后才开口：“咳，别岔开话题啊！我有正事要讲的好不。”

     喻文州转了回来，严肃的面庞上看不出刚刚的任何一点笑意残留：“少天说吧，关于银盘图的事情。”

     等黄少天仔仔细细地将在“银宝藏”里的经历描述完，包括周泽楷换了几套合适不合适的衣裳，张新杰的一举选衣命中等等，最后以一句“就是这样。”结尾时，周泽楷已经连脸红都忘记了。少天哥哥，真的很能说。

     好在蓝雨船员们对这个副船长的长篇大论早就有了自主的重点提取功能，他的话音刚落，船长便开口了：“‘血脉’？如果我没猜错，银盘图的解锁方式是要找到一个拥有一定血脉的人或动物，用他或它的血液，来激活这个银盘。”

     黄少天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像以前经常见到的那些破解方法，都是用一些含有特定物质的液体将一些机关激活，从而引发一系列奇妙的反应，最后的真相才能显现出来。”

     “这些都没错，可是，这血脉指的是什么的血脉，便无从得知了。”喻文州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了两下，“后面这两句，恐怕是指这个银盘图，拥有着可以解放那种血脉的东西。”

     “这难道不是一个悖论？被困住的血脉是激活钥匙的钥匙，而钥匙才能释放他们。”郑轩看了看喻文州。

     “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或许还需要从长计议。这世上，有什么血脉是被困住的吗？”

     “我知道！皇宫里的人就是被困住的！”卢瀚文抢答。

     “瀚文啊，都说了你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多了，回去好好学习听到了没！”黄少天毫不留情地扯起了卢瀚文的耳朵。

     “疼！疼啊黄少！”

     喻文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如果说这个’困住’指的不是限制了全部的自由，而是对其他的方面有所限制呢？”抬头看到其他人迷茫的眼神，他觉得自己似乎也需要再考虑考虑，便打算让大家离开了。

     周泽楷从他们开始认真讨论开始就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意识游离。平静的海面和静止的海平线给了他一种温和的平静，让他忘却了连日来的重复的噩梦。突然，远处的海面下展开了一双黑翼，似乎像铁铸的一般坚硬，在夕阳下显得诡异，十分巨大，但灵活，甩去了上面的海水，扑打两下，似乎是准备带动下边的庞大身躯飞上天空。

     他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眨了眨眼，却发现什么都没了，海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那先这样吧，先散会。”

     “是龙吗？”周泽楷有些生涩地开口。

     喻文州听到周泽楷说话，反应了一下子，看看周泽楷，又看着银盘图，而后陷入了沉思。黄少天则是跑到周泽楷身边，将整个身子压倒他的肩上，带动他离开船长室，还招呼着：“郑轩小徐瀚文，走啦走啦，别打扰文州，让他想想，我们出去耍。”

     从船长室出来，郑轩和徐景熙就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黄少天和周泽楷则是在卢瀚文的邀请下，径直去往那个黄少天度过了不少年月的房间。

     一踏入这间屋子，周泽楷感到一股奇妙的熟悉，但他当时应该不是站在这个角度。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有朦胧的纱，有洁白的枕头被褥，有金色的发丝，似乎还有谁在嘟囔着什么，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明亮，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是要醒来……嗯？后来呢？后来的记忆一片空白，就如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没有因果没有解答没有结局。

     周泽楷愣神之际，黄少天和卢瀚文已经走到了床头靠近窗户的位置。自从黄少天搬走，这个房间的摆设已经和原来大不相同，那些珍宝武器们全都搬走了，墙上换上了新的各式各样的蓝雨几大主力的签名通缉令，最神奇的是其中还夹杂着一张海军的肖像图，图的左下角写着“刘小别”三个字。黄少天曾经无比痛心疾首地问后辈为什么要将对家的海报贴在自家墙上，结果被一句“这样下次见到就能很快将他认出来然后目标明确了嘛”击败。

     房间里的桌椅柜子什么的也有所变动，摆成了卢瀚文自己喜欢的样子。

     “黄少我对你好吧！新的通缉令的位置给你第一个选！”

     “这才乖嘛。来，就给我贴你床头，每天睡下起床都能看到你的榜样目标。”黄少天欣慰。

     周泽楷也跟到了床头，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几乎让他产生幻觉。站在床头柜旁，望向正坐在床上聊天的大小剑客，他终于坚定了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颤栗：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曾经来过这里，我会不会害到他们？

     黄少天和卢瀚文打趣到一半，看到目光直直的周泽楷，虽然半张脸掩在面具下，眼神还是透露了他的慌乱。

     “楷楷怎么了？”他伸出手拉住周泽楷无意识握紧的拳头，将他带到自己身边来，又取下了那个银色面具，看到了因为他紧张而紧绷的表情。

     周泽楷不敢说他来过这里，更何况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情况在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那个视角不像是孩童啊……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把表情变回原来的样子。

     卢瀚文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好奇，可看着周泽楷不想说，便打趣到：“我的错我的错，少天哥哥还给你啦，别难过嘛楷楷！”

     黄少天也反应过来，偷偷甩给后辈一个赞许的眼神，捏了捏周泽楷的脸：“好啦，小醋包诶，我们等等回房间休息一下，然后少天哥哥继续教你格斗技巧哈。”

     感受到他们无条件的信任与保护，周泽楷的心里暖意泛滥，紧紧的拳头松了开来，回握黄少天的大手。想着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再告诉他们，便恢复了正常，翘起嘴角愉快地点点头：“嗯！”

     “杜明，你这样硬抢是干不过剑圣的呀。”江总管江波涛对着面前一脸抱歉的年轻人说道。

     杜明心里苦，他只想快些将少爷救回岛上，谁想自己都差点暴露了：“可是现在机会不足……”

     江波涛看了看手中画满了红叉叉的牛皮纸，剩下的空白格子不到6个月，也是很伤脑筋。“让泽楷自己想起来，可能性大不大呢？”他有些自言自语。

     一名全身雪白的男子从左侧走了出来：“其实少爷这次的失忆只要是惊吓造成的，若是有什么微弱的线索刺激，便能牵一发动全身，将所有的记忆一点点恢复过来了。”

     “或许这是一个方法。方医生，这个线索有什么要求吗？”

     方医生为难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只是一个猜测罢了。不过如果有能让少爷身处曾经发生过的情境之中，恢复的可能性应当会大一些。”

     “难道要将他经历的痛苦再重现一次吗！这不行这不行。”杜明急急忙忙地摆手表决。

     “现在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没有办法将泽楷救回来，那只能采取下下策。不论怎样，我们都得保住他的命。”

     杜明见到总管的坚决，只能点头答应，转身离开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还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