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月壬午

【周黄】海的那头是海盗 15

失踪人口回归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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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黄少天睁开眼。

一个不及他胸口的小男孩哆哆嗦嗦地缩在他的怀里，浑身都是不知从哪沾染的土灰。周围昏暗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剑圣都浑身不得劲。他无法操控所见到的“自己”，只能凭借模糊的动作景象推测出他正在安抚这个男孩。

孩子从他怀中抬起因哭泣而泛红的双眼，直直地与他对视。黄少天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可他搜尽所有的记忆都没有这个孩子的身影。

火光骤然从孩子的眸子中迸发，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被火光映得通红。黄少天急忙转过头，看到了身后那座被熊熊烈火包围的古堡。古堡华丽而庄重，如果不是屹立在战火中，那将是多么令人肃然起敬的尊贵。

欣赏的时间并没有多久，火势突然大了起来，叫嚣着燃尽周围的一切，以一种令人惊恐的速度直直朝黄少天袭来。

黄少天张大了嘴想要呼救，可惜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好抱紧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自己的孩子朝远处跑去。

他越跑越远，越跑越慢。脚步变得沉重，他没迈出一步似乎都要从喉咙里咳出血来。周围的树木植被变得密集，将前路几乎封死。身后的烈火为他照亮前途，却也似乎有了针对有了意识般一直追赶着他，热辣的外焰灼烧着他的后背。

怀里的孩子很乖，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挣脱，给他的逃跑带来了很大的方便，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逃掉了。黄少天感觉到火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上的热度让他快要窒息，汗水将视线模糊，将后背打湿，怀中孩童的热度也无法忽视地升高。

他感觉到自己体力已经无法支撑下去时，前方似有光闪烁。

是水！在海上度过了整个童年和青春的黄少天笃定道。有了目标，脚下就有了力气。他将怀里的人向上揣了揣，咽下喉头的腥甜，用尽全力咬牙向水波处奔去。

跳入湖中的那一刻，黄少天仿佛得到了救赎。湖水一点点将他包围，他却没了上浮的力气，只是轻轻将怀里的孩子向水面的方向轻轻一推，自己顺着力道开始无止境地下落。

被水包围的感受他比很多人都清楚。湖水冰凉刺骨，带着柔和又强势的力道将他身上被热浪灼伤的地方轻柔安抚。他睁开眼睛，隔着一片深蓝看着自己离波光粼粼的水面和一个上浮的小身影越来越远。耳朵被湖水灌满，压抑而无声。

黄少天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能够如此平静。或许是刚才耗费了太多气力，又或许是知道这一切不是真实的。

梦该醒了吧。视线变得模糊，水面都不平静了。像是有人落入水中，以比他还要快的速度沉下来。

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刚才那个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

黄少天再次睁开眼睛。

浑身的疲惫无法忽视，就像刚刚站在甲板上迎着百年难遇的风浪挣扎了三天三夜没能合眼。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缓过来，摸着身下细软的毛皮，心里踏实了许多。

“黄少，你终于醒了！”他将视线转向门口。徐景熙正拿着大碗不知名的汤药跨进门来，身后还有面带焦急的船员们若干。

“醒了醒了。咳咳……”他的嗓子干哑，每说一个字都会撕扯到痛处，就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徐景熙倒是松了口气：“好在你醒了，不然我真的没办法了。来，先把药吃了。”

黄少天乖巧地起身，端着大碗一饮而尽，苦涩呛鼻的味道直冲天顶，将他的眼泪都逼了出来。他难受地张着嘴晾着舌头，手四处挥动却没有等来意想之中递上的清水：“瀚文你变了！以前你很懂我的，晚上回来不用提醒都帮我备好水！现在见到我如此痛苦的样子也不给我递水了！”

被点名的卢瀚文一脸疑惑地站在门口探着头：“啊？黄少你说啥呢？”那不是周泽楷的活计嘛？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一旁的喻文州伸手拦住了。

“瀚文，去倒杯水来吧。”喻文州边说边在徐景熙肯定的眼神下走了进去。之前因为黄少天的高烧和昏迷不止，大家一直担心他染上了什么病，所以除了徐景熙没人被允许靠近，现在看来，或许只是普通的病症罢了。“少天，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嘴里难受。”黄少天缓了缓，没有清水冲洗的唇舌间那股浓重的药味几乎扎根在舌苔上，麻木地蹭着上颚也无法缓解分毫，“不过比刚才迷迷糊糊地一直做梦好多了。好久没做那么奇怪的梦了，起来全身酸痛真是要命。”

“可能要长高？”喻文州摸摸下巴算了算，“反正你也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诶真的假的！那我肯定可以比你还高了船长！”黄少天开心地笑起来，嗓子还是哑的，让人听得都难受。

“行了黄少你少说两句，我听你那公鸭嗓真是受折磨。”徐景熙走到门口，从刚刚接完水跑回来的卢瀚文手上接过水，一脸嫌弃地朝里头放了块冰糖，又顶着黄少天感恩戴德的眼光下将糖水递了过去。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喝完水精神很多，思衬着开口：“少天，这几个月，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黄少天骨碌碌地转着眼睛，认真地思考着，“如果说瀚文天天缠着跟我腻在一起也算异常的话，就有了。”

喻文州眼神一凛，没有放过黄少天的任何一丝神情变化。如果不是卢瀚文回了房间，肯定要闹起来辩驳自己的清白。在场的两人都清楚，这段时间和黄少天腻在一起的究竟是谁。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再过几天就要到达北方边境了，你得准备点冬衣。”喻文州轻快的语气，没有带出任何的疑虑。转身离开的时候，手轻轻在徐景熙肩上拍了拍，促使他收起紧皱的眉头，一起离开。

“景熙，少天现在的情况，我有两个猜测。一，周泽楷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送走的，而且托付给了值得托付的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说，所以刚才才说出那么奇怪的话来提醒我们。二，有人对他施了催眠，将他的记忆混乱了。不论哪一种，周泽楷都一定已经被带走。少天不提起，我们就不要再讨论了。之后我会去请霸图的人帮忙查查，现在先告诉大家周泽楷被接回家了就好，就不要让大家再多议论什么了。”

“哎，好的。”

黄少天倒是没心思观察他们两人的动作或者偷听他俩的对话，脑子里还是梦中那个莫名出现的孩子和后来俊美的十七八岁少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春梦？

不可能不可能，哪有春梦那么累人的。

躺的久了，脑子也不是很灵光，总觉得很多事情就似是而非，在脑子里扑闪扑闪着。要是仔细去思考一下，就很容易引发高烧所带来的头疼，这让黄少天更没了心思去想别的。

刚刚的药效力起来，黄少天眼皮直打颤，索性脑袋向后一倒，直直陷入了柔软的枕头里，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拉好被子，就陷入了梦乡。

从睁开眼睛那一刻，黄少天就知道，这个梦是温暖的。

蓝天白云下，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稀稀落落是悠闲地晃荡的牛羊。人工铺设的石板路不算规整，但很有特色，一大一小的石板错落着，尽头就是一栋还算精致的小木屋。推开门走进去，里头大小和器具正好足够两个人生活。

墙上的摆设和黄少天在船上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些冰冷肃杀的兵器没了那股狠劲，都被屋内其他的家具摆设中浓郁的温馨生活气息牢牢掩盖。大而柔软舒适的床，放满了鲜花装饰和糕点食物的桌子，井井有条的厨房和封存完好的奶制品，都让这个屋子内只剩下无尽的温暖幸福感。

是我和我的妻子吗？黄少天开心地期待起来，不知道那位温婉美丽的妻子何时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身后有了响动，应是有人来拜访，他保持着微笑转过头来，却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面孔。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或许是黄少天的表情变化太过可爱，那人笑起来，走近后将人拥进怀里，又送上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黄少天这才发现那人个子比自己还高，吻着自己的姿势熟练得像一种日常。

别告诉我，这是这屋子的另一个主人！黄少天心里的警铃大作。他不是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遇上。只是这人个子比自己还高，危机感很重啊！他在梦中难以出声，只能用手推拒着，以免自己的“贞操”不保。

没想到那个帅哥不仅个子高，身材也有料，力气更是不小。黄少天费劲吃奶的力也推不过，只能乖乖地被抱在怀里狠狠地亲着，然后不知不觉被压在了床上，掌握了主动权。

“起床吃饭啦！”卢瀚文的声音仿若画外音一般撕裂了整个梦。

黄少天又一次醒来，天已经昏暗，身下的不舒坦让他不是很好，一下子也没起来，反倒是对着勤奋的较早娃礼貌而不失尴尬的一笑：“瀚文啊，我不太舒服，帮我把饭菜拿过来呗？”

“成！”实诚的瀚文听着黄少沙哑的嗓音只当他病未痊愈，蹬蹬蹬地就跑远了。

黄少天看着那个背影消失，蹭一下跳起来，哪还有刚刚病怏怏的样子？他手脚并用，飞快地将有污渍的地方清理了个干净，终于在卢瀚文端着盘子跨入房门的那一刻，将被子拉到鼻子下方，声音闷闷地道：“谢谢啊瀚文，真乖。”

“笑话，也不看我是谁带出来的。”卢瀚文很自豪。

黄少天又想到了那个梦，想了想瀚文要是被自己带歪了……他晃晃脑袋，决心把这个小插曲遗忘。

TBC